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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0-01-05 15:31:51 來源:中國雕塑家網
[摘 要] 素描教學中的評價體系是很重要的,本文試就如何評價素描中的“形”這一個問題進行探討,從如何評價具象的“形”和抽象的“形”等方面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以期在當前多元化的素描教學中起一定的引導作用。
[關鍵詞] 評價體系 “形” 具象 抽象 “似” “不似” “變形” 秩序感
隨著國人的“眼界大開”,原來占統治地位的契斯恰科夫素描教學體系已經是日漸勢微,但隨著這個體系的沒落,我們的素描教學評價體系遭遇到了尷尬之境:在各種各樣的教學模式下,素描作品是否還有優劣之分?因此,我以為,當今素描教學的一個迫切問題不是老師如何教及學生如何學的問題,而是如何重建一個較合理的教學評價體系的問題。在此,我著重在如何評價素描藝術中的“形”這個問題進行探討,以期拋磚引玉,呼吁更多的有志之士探討素描教學評價體系的問題。
記得自己開始學畫畫時,老師總是說“形不準”,于是老老實實地改,在改改涂涂中也確實慢慢學到了些東西。現在倒好,我前些日子在一個高考美術培訓班也看到了同樣的現象:老師照例說“形不準”,但那學生倒很有意思,振振有詞地說自己畫的是“變形”,老師便訥訥地不好說什么了,只說這樣不適宜于高考,偏偏那學生也很來勁:某某美院便喜歡這種畫。對于這些事我不想打什么筆墨官司,我只覺得,對于廣大正準備跨入藝術大門的莘莘學子來說,確實太需要一個恰當的評價體系來引導了。
“素描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當然,在我們今天看來,它已不僅僅是一個基礎問題,它也是一門獨立的造型藝術。.)其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但無論如何都逃避不了“形”的塑造問題。形狀是素描中最重要的元素,沒有形狀,素描無從談起,其他造型元素都是依它而生的。繪畫中的“形”就其是否比照客觀事物而言,又有具象和抽象之分。
那么如何評價素描作品中具象的“形”呢?我想先談一個很古老的話題:“似”與“不似”。“似”是指畫得與客觀對象吻合,即“準確”。但藝術上的“似”與非藝術上的“似”是有區別的。非藝術的“似”是指對客觀事物不加選擇,不加處理,面面俱到的把形象搬上畫面,這樣的畫面上的“形”是經得起科學檢驗的,但不一定美,這樣的畫一定畫出了我們所看到的具體的東西,但不一定畫出了我們的感受。正如我們常常看到一幅很令人激動的風景,興奮之余用相機拍下來的照片洗出來后卻平淡無奇。因為相機沒有取舍地把所有的東西都暴露了,美與不美的形都堆積了上來。但實際上當我們覺得一幅風景美的的時候眼睛是有過濾功能的,我們的眼睛很可能并沒有在意那些不美的形。我們現在的素描教學中常出現這樣的現象:看一些美院學生的畫,總有學生基礎功底很好,把模特畫得很像,也很深入,結構,明暗,解剖各方面關系都對,但整個畫面卻缺乏美感,沒有活力,仿佛一堆堆的死肉擺在那兒,這實際上就犯了這個毛病:把藝術的“似”與非藝術的“似”混淆了,也就是說他實際上還沒有學會用正確的“藝術”的眼睛去觀察,表現對象。藝術的“似”是融入了藝術家的感情和處理技巧的,絕不僅僅是形狀上的準確。這一點,王華祥先生是很有感觸的,甚至提出“將錯就錯”以達到藝術的“似”。觀意大利文藝復興時的大師素描,我們在感嘆其高超的形體塑造“準確”的能力時,也毫不懷疑那畫面是很有美感的,很概括,很輕松,既準確又生動……郭潤文先生去年湖南師大講學時曾給大家看了一張倫勃朗作品幻燈,他重點提醒大家看了一下倫勃朗畫里的那雙手,單獨看那手,似乎畫得不很精致也不很準確的,這當然不是倫勃朗能力的問題,而是他有意的處理。
但既然藝術的“似”是融入了藝術家感情與處理技巧的,因藝術家有其鮮明的獨特個性,故藝術的“似”也是因人而異的,米開朗基羅有米開朗基羅的“似”,凡高有凡高的“似”,畢加索有畢加索的“似”,賈科梅蒂有賈科梅蒂的“似”。凡高初學畫的時候認為自己怎么也畫不好石膏像,終于有一天他砸掉了石膏像,他砸得好!他砸掉了一個標準答案,砸掉了一個“似”與“不似”的標準。我這里不是說石膏像不好,對凡高而言,他不需要這種“似”。今天,我們看他各個時期的自畫像,愁眉苦臉的加歇醫生,像火焰一樣松樹,燃燒的麥田,有誰會說他畫得不“似”?太“似”了,這是入木三分的“似”呀!
由于藝術的“似”是藝術家自己真實感受的表現,很多藝術家為了強化感受,把形狀作了一些夸張的處理。于是,藝術上又出現了一個“不似”的概念,在形狀上來說,可稱之“變形”,如席勒那神經質緊張不安的形,莫迪利阿尼那優雅的形,賈科梅蒂瘦長而虛空的形,博特羅那胖得有點荒謬的形……這樣一來,藝術的“似”似乎走到了它的反面,即“不似”。
但我前面講的那個學生的“變形”與他們相比,有沒有價值呢?我們一定不能忽視這個事實:這些藝術家早期素描的寫實能力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們都有各自特殊的生活經歷,有了自己獨特的藝術感受,才有了自己的“變形圖式”:席勒深受弗洛尹德精神分析說的影響,對人類內心深處的激情和潛意識有極大的興趣;莫迪利阿尼很多造型是從黑人木雕中嫁接過來;賈科梅蒂認為人是運動的,又是痛苦的,是一群孤獨的,失魂落魄朝著不同方向行走的幽靈;博特羅在這個物欲膨脹的社會里感觸良深,給自己提出一個假設,一個人的身體是否可以像一只氣球那樣吹至無限的膨脹……他們的“不似”都是很有創造力的,并不是盲目跟風,為“變形”而“變形”,而是為找到一種適合于自己藝術感受的“表達圖式”,其“不似”也即藝術的“似”。這些形也都是很美的,大大拓寬了人們的藝術視野。而那學生的“變形”顯然是缺乏繪畫基礎和生活基礎的。其“變形”只能是模仿,只能是無病之呻吟,或者只是對自己畫不好的一種狡辯式的安慰。再來看看我們現在的美術界現狀吧,昨天方力均用原色畫了一個大光頭,今天,“一批小方力均蓬勃而生,光頭,怪相,原色之類。”對于剛結束不久的第三屆油畫展,有論者認為,那里面的人物造型,女的多畫得很妖,男的多畫的很怪,缺乏一種健康之美,這是值得大家深思的。我想我們的素描教學一定要注意好這個問題。現在很多學生搞表現主義,在素描上追求變形,但變得在意味,有美感的太少了。
與西方造型體系不同,中國似乎更重視追求“不似”之美,顧虎頭早就提出了“以形寫神”說,至東坡居士更云:“論畫于形似,見與兒童鄰。”的確,中國文人更注重自身內在情感的表達和筆墨情趣,中國美術史上亦留下了很多“變形”的杰作,如貫休十八羅漢的奇詭,梁楷潑墨仙人的憨態,八大山人花鳥的清高……后來徐悲鴻引進了西方寫實主義,中國美術出現了一些變化,但齊白石還是主張“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的確,中國畫的這種“變形”是很值得玩味的,是客觀物象與藝術家自身感受及筆墨情趣的結合體。這種“變形”與西方美術史上的“變形”一樣,也不是隨意為之的“涂鴉”,亦有其深厚的傳統文化修養和繪畫素養。在素描教學中,讓學生明白這個道理是很重要的,在評價學生具象作品中造型時,我們應肯定那些把對象畫得很“似”也很有美感的學生,也當鼓勵那些畫得有點“不似”卻很有美感的學生,也可參照中國畫中的那種尺度,贊揚那些畫出了“似與不似之間”的“妙”處的學生。
上面,我談到了素描教學體系中關于具象形的評價問題,那么,對于一張抽象素描,我們是否也可評價其優劣呢?首先,我們當然不能再用具象的眼光去評價其作品中的形。抽象形“并不表明任何現實對象,而是完全抽象的實體,四方形、三角形、菱形、梯形和無數的形變得日趨復雜,不再具有物質標記的其他式,也是類似的純抽象的實體——它們也是那樣,有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影響和自己的作用。這些形式在抽象的王國中都是權利平等的公民。”在引用了康定斯基的這段文字之后,我需補充指出的是:在藝術王國里,抽象形與任何具象形一樣,都是權利平等的公民,不能“戴有色眼鏡”去看待它們。其次,抽象形并不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末,它們是來源于具象的,是是具象形的歸納與升華。正如大自然中的萬事萬物都有一定的生存秩序一樣,評價抽象素描時我們一定要重視各抽象形之間的秩序感。一定要引導學生分析其畫面的構成關系,抽象素描決不是隨便分幾塊不同形狀施以不同明暗這么簡單,各“形”之間的變化,穿插,呼應,重疊……都要仔細斟酌,都要服從形式美的法則,整個畫面必須有秩序感,有節奏,既協調又有視覺張力……因此我們不能只就其中某一塊“形”的好看與否進行評價,我們應著重評價學生對各種抽象形的組合與構建能力。再者,在評價抽象素描時,我們要重視學生對材料的運用能力,與具象素描相比,學生的這種能力尤為重要。(當然具象素描中我們也應十分重視材料技法,但由于我只限于論“形”的評價問題,故不多著筆墨。)各種各樣的“形”運用不同的材質會產生不同的畫面效果,材質會豐富畫面的語言,使“形”顯得更有意味。可喜的是,現在我們的學生已經很主動地探索材料技法問題,我們當積極正確地引導。
最后,我想提一下抽象畫家趙無極1985年在浙江美院的講學,當時很多學生期望他能傳授許多抽象繪畫的知識與方法,但結果是“令人失望”的。趙先生給學員們講的依然是一些傳統的繪畫方式,即一些有關寫實繪畫基本語言的訓練,如光與物體的關系,線條的理解和運用等。是趙先生“保守”嗎?是趙先生“藏私”嗎?當然不是,其實,無論具象畫也好,抽象畫也罷,打好堅實的基礎是必不可少的,了解西方的造型語系或東方的造型語系是必不可少的。只有這樣,我們的素描之“形”才能在“似”與“不似”之間,具象與抽象之間游刃有余。
參考文獻:
1.《西方素描藝術圖典》,姚宏翔,1999年,上海畫報出版社
2.《藝術的精神》,康定斯基著,李政文譯,1992年,云南人民出版社
3.《創作素描》,韓大為,趙君超,2002年,遼寧美術出版社
4.《我們面對什么》,李小山著,2002年,湖南美術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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