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癡于書法多年來，每天總是撂不下用筆墨消磨時光。這么多年過去了，想一想如此生活方式，讓別人看來真累，而自己也有一番“樂此不疲”的苦衷。



　　有朋友曾經戲謔：學書法真累！既不能養家糊口，反而還要大把往里投錢。別人不好這種“雕蟲小技”，一個個都發了，早有了錢，住上別墅坐上轎車，而你呢？什么都不是。想想也是。自從愛上書法，首先是被領導數落，說是盡搞與工作專業無關的事情：“不務正業”，于是升遷無望，在單位的處境每況愈下，甚至自己也懷疑起來，是否是除了工作，就不能熱愛別的？我一直在矜持中度過，依然愛著書法，十多年后同窗好友們都升遷高就了，而我依舊在偏僻的山區鄉鎮供職謀生。有一天，偶爾翻開許多舊作，整理多年訂閱書法報刊，為之深感：學書法好累好累……



　　書法真可謂是“清苦之門”，很多人耐不住這份寂寞，受不了這份清貧而改弦更張。而堅持者有之，亦是“非人磨墨墨磨人”。



　　細細想，書法人的處世環境是多么寒磣！謀不了財，就連謀點名聲也遭到世人的攻擊反對，大家群起而攻之，說書壇充滿功利色彩和浮躁之心，試想，書法人連這個小小的欲望都遭扼殺，書法不僅好累，而且好慘！



　　就拿小城臨滄來說，家長都把孩子送去參加舞蹈班、鋼琴班、美術班、英語班學習，唯獨不愿出錢讓孩子去參加書法班，覺得那樣沒有出息。在辦公無紙化進展中，書法被視為“可有無有”的東西。在小城市民心目中，小城的書法票友僅僅是一種閑談的話題，僅此而已。因此，學書法好累、好失望……



　　我敢說，學書法十年、二十年下來，保證你有一種好累的感受，盡管你有“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的無怨無悔。盡管你擁有這些，還要一直堅持下去……



　　書法人，我想你真累。是人累了書法，還是書法累了人？



　　書法人，好累！出了名的名人和無名小卒都累得苦不堪言。名人為名而累，整天疲于應酬；無名者為出名而累，整天為參展、入選、獲獎、發表、入會等而“費盡心力”，食不甘味……



　　這是當代的書法疲勞綜合癥，它表現為手累、心累、眼累、耳累……整天臨池書寫，手要遭受皮肉之累；心要承受專注寡欲之苦；眼要經受審美鑒賞困惑之迷離，而后對美丑仍然判評模糊難辨；耳要聽聞許多吹捧之音而自控不已……尤其是當今光怪離奇的價值取向觀作用之下，人們都受“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泡沫文化、垃圾思想影響，將書法逼向狹窄的生存空間，導致書法人的生存環境的艱難及審美價值取向觀念的畸形變態，所以，書法的社會處境不能不讓人感到好累。

　　說書法不累，那一定是騙人假話，書法人幾乎都是“苦中樂”。關鍵是我們的書法人的負出值不值？累得是否是無悔無怨？（原載《美術報》2005-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