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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0-07-06 16:04:54 來源:中國雕塑家網
青春得意時,去國他鄉;潦倒困頓時,遁入空門;如今,回歸故土,安做畫僧。這是北京畫家史國良的人生歷程。如今,講述佛門內外心之旅程的傳記《回望紅塵》,由百花文藝出版社出版。
上周,他在北京的家中接受了本報專訪。其間,史國良講起一個故事:隔壁山有桃花開,一人覺得真美;再看自己家所在的山頭,處處荊棘,覺得自己這個山很差;直到一日坐船過,回望看自己的山,“始覺家在花叢中”。
■少時圓夢 青春得意
史國良,1956年出生于北京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孩提時候的他,是一個自卑的孩子。“語文、畫畫很好,但數學不及別人。”他的雙親大字不識,卻對他畫畫的天分非常尊重,讓他從畫畫中找到了滿足。
1972年初中畢業,史國良為前途苦惱時,北京第三師范學校招收美術班,他被學校保送。1975年畢業后被分配至海淀區少年宮,此后拿著自己的畫拜師于名家黃胄,黃胄覺得“畫得不錯”,師生結緣。1978年,“文革”后第一次招考碩士專業研究生,他報考了中央美院,并被錄取。22歲的他,是那一屆年齡最小的研究生。
美院期間,他一路幸運:師從李可染、葉淺予等人,并在黃胄身體欠佳時代為繪制過《小兵張嘎》封面,后在葉淺予推薦下為舒乙繪制過《鼓書藝人》封面;系黨總支書記劉慶貴,相中一表人才、年齡合適、沒有家室的他,為美麗女兒的終身伴侶。
1980年從美院畢業后,執教于解放軍藝術學院美術系。1989年作品《刻經》榮獲第26屆蒙特卡羅國際現代藝術大獎賽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大獎,成為首獲此國際美術大獎的中國畫家,并因此受國家文化部嘉獎。
■移居海外
結緣佛門
1989年,此前一貫的“幸運兒”史國良,在春風得意中移居北美,在一個狹小的地下室里,承受著和故國親人的別離,開始了沒有人知曉、甚至沒有基本生活保障的移民生涯。“在國外很無奈,生存的環境變了,沒有朋友,沒有錢,一切都變了。我太習慣體制里面的東西,突然面對市場化,像重新進入一個社會。生存都成問題,根本談不上創作。當時是非常艱難的。”
當時的史國良,“自己跟自己的苦——放不下身段”,但同時“沒人知道你是誰”。“要去適應,要找落腳點,需要幾年的時間,需要一個徹底的轉變。當時的一切,都是我在國內未曾想見的,人完全在痛苦中,陷入深深的鄉愁?,F在回望,這是一個特別重要的生命體驗,但在它是‘進行時’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能過來。生活有意義嗎?我經常問自己。這么活著有意思嗎?”
“在國內,煩過,老覺得別人的月亮比自己的圓。出國后回看中國,才覺得街巷里老太的嘮叨,都很美好。”但是,回國在當時自然不是史國良的選擇。“那時候不能說混得很好。總聽說誰誰混入西方主流,但我沒有。沒有震驚紐約、沒有作品被哪個博物館收藏,人不知往何處去。”苦惱中,他遇見了星云大師。星云大師一句“這史先生,從哪兒看都像和尚”,讓他覺得“緣分到了”,并于1995年在美國西來寺披剃出家。
對佛教的親近,于史國良并非始于出家之后。“年輕時,我畫西藏畫到癡迷,甚至想過娶西藏媳婦。”使他名聲大振的《刻經》,就是佛教題材。史國良說,許多藝術家都以“居士”身份行世,“只不過我比他們更勇敢一點,又往前走了一步”。
■回望紅塵 立志畫僧
遁入空門后,史國良曾想“不再畫畫,安心做一個和尚”。但他很快意識到,最初對空門的想望,其實只是“審美的結果”。“木魚聲聲,燃一炷香,打坐,或者風起時禪衣飄飄。”當這一切都屬于了史國良,他“覺得太寂寞”。“打坐的規矩,我就會覺得不適應,會難受。”
史國良一度“都是矛盾的”。放不下畫畫,也“放不下親情、愛情”。他出家之時,本是想“打破俗世環境的規矩”,不想佛門內有“更多的規矩”,比“在塵世間的規矩更緊”。“在俗世,起碼許多人性的東西可以釋放”。
他把彼時的自己,比作一個從地球到月球的人。“沒去時,月球,關于桂樹、玉兔;去了后,發現月球上什么都沒有,再看地球,很美。”他說“月亮墜入地球,就不再鬧了。不再嫌棄,變成了一種自覺”。“從月亮看地球,心安了,不著急了,心變大了,身段也放下了。”
嗅著佛香,再返塵世,史國良已找到承擔一切的力量。“在我沒有成為我自己的時候,煩惱,我不能駕馭它?,F在不了。煩惱,其實是自我的不適應,和其他發生碰撞。原來,我找的是自己的心——當拿起的時候拿起,當放下的時候放下。好好生活,帶著神跡。”在佛門外,他看到了更多人性的美。“有情、多情之人,把心眼打開,處處都是畫。”他的畫筆下,有過一個嘬手指頭的小喇嘛。“一女信眾在給孩子喂奶,他在一旁嘬手指頭,可見他對母親懷抱的留戀。”
對于“空”,史國良有自己的感悟。他講到“黑白相抱”的太極圖,“許多人都忽視了,白的,一般都有黑色邊兒,或者加一個灰的背景,把白的襯出來。而灰色,最難畫。”
現在史國良常居北京。家中客廳兩面墻相對,一面懸掛著兩幅他的畫作,對面懸掛著白紙兩張。“這是我面壁時用的。白紙一張,讓人有很多遐想,給自己一個余地。”
■畫僧與兒子
兒子去佛陀出生的地方旅行,在菩提樹上摘了兩片葉子,帶給史國良。——這位為人父的畫僧,如獲至寶,“他原諒我了”。其中一片上,史國良畫了幅觀音在菩提樹下打坐圖,“把孩子的心變成藝術品”,另一片什么也沒畫,“人生要多一點留白”。
兒子在國內度過孩提時光,后被接去與之團聚,陪著他度過了美國生活最艱難的日子。一切剛剛好轉,爸爸缺位了。史國良剃度出家的次日,父子團聚,“他叫我爸爸,我叫他叫師傅,曾讓他覺得很受傷”。有一天,離婚后的妻子對史國良說:“青春期,他有很多問題要問父親,我希望你能多幫助他。”接受記者采訪時,史國良說:“我給他的愛太少,出家之前也忙于事業,不太懂做父親?,F在,佛門不愿別人叫爸爸,他叫爸爸我做不到不答應。”
史國良把兒子引向了繪畫之路。“對父親,他是感謝的。撇開他是我兒子,他也是我見到學生中最用功、最靈氣的學生。他的素描非常好,比我好。”今年,他會參加26歲兒子在美國的畢業典禮。
“佛法就是活法,活法就是佛法。我選擇的樣式,是做事。我更關注的是今生今世。”
文章來源: 北京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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