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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0-08-18 18:01:43 來源:中國雕塑家網
年已八十有余的孫其峰先生是一位美術界公認的長者,這并不是從其年齡而言,長者之所以為長者,是因為其不凡的胸襟與氣度。
觀孫其峰其畫其人,都令人如飲醇醪。
他在招遠市近郊的家里種了滿園的菊花,在寬敞的畫室中,巨大的書櫥與畫案占據了半壁江山, 瓶缽之中是新折的菊花, 墻上除了字畫外, 還掛著兩把京胡, 那是孫老的至愛。一眼望去, 依然是佳卉滿目,墨色生香,孫其峰就在這書香、墨香與花香的交融中怡然自樂,或揮毫潑墨,或茗茶靜思,或鼓琴自娛,他的現實生活已經和他的花鳥藝術世界融為了一體,蓋源于此,孫其峰才在晚年保持了豐沛的藝術創造力,達到了中國花鳥畫藝術的至美境界。
他已經看破了“名利”二字,他不習慣于現在流行的“宣傳包裝”,他對記者說,媒體要多推舉一些青年人,他們是中國畫藝術的真正未來。孫其峰更不重利,面對市場上眾多的假冒之作,他并無追究之意,他還說,如果真是生活所迫為了生存而去仿作,我不但不追究他的責任,還可能會為他題款,我有這個氣量。
正是這份寧靜淡泊,使我們真正感受到了一位長者的人格魅力,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真正藝術家的風范。
記者:雖然您是一名山東人,但您是在天津獲得自己在國內外的藝術和社會地位的,在山東很少能聽到您的聲音,您的畫在市場上數量很大,幾乎可以肯定會有假冒之作,您對這個問題怎么看?孫其峰:我對山東的感情很深,我每年都在招遠住一段時間,我在山東的聲 音不多,是因為我更多的是用自己的作品說話,關于作品被仿冒的問題,自古就有這種現象,許多朋友都對我講你的作品被假冒很多,你也不管。我想對于假冒應該區分對待,那些用假畫牟利去做不正當事情的,我是堅決反對的,但對于那些下崗職工,生存不能保障,用我的名字去換點錢生活,用我的名字去養活一些人,這是一件好事。
記者:我國的花鳥畫自古有工筆與寫意兩脈,我覺得您的花鳥畫大體屬于半工半寫,能否談談您是怎樣走向這樣一種創作風格的?
孫其峰:花鳥畫大致可以分為三大塊:大寫意、工筆,中間是小寫意,但從小寫意到工筆之間還有東西,小寫意到大寫意之間也有其他的風格,所以細分起來很難。我的畫基本上是小寫意,有工的東西在里面。畫家有各種各樣的道路,有的是正規院校出來的,有的是師傅帶徒弟的方式,有的則從文化館的學習班出來,哪條道路都不錯。但我以為在專業院校比較全面,可以受到較全面的訓練,在大學以外的學習往往某一方面很突出,比如筆墨技法很好,但透視可能一點不懂,不夠全面。但這也不是絕對的,學問并不僅僅是在大學里獲得的,我在天津美院請的不少教授都不是大學畢業,但同樣可以當教授。我的個人風格的形成和我的學習經歷有關,同時也是職業所致,在大學里教書就得什么都會點,我原來教山水,后來教花鳥的老師缺,我就去教花鳥,成了花鳥畫教師,再后來又沒有教工筆的了,因為我學過工筆,別人沒受過這種訓練,就又推到了我這兒。我由此形成了后來小寫意的創作風格。
但那時是沒辦法,風格是在不自覺中形成的,現在我就教學生不要把創作與教學完全結合起來,可以來個兩面派,教學是一套,創作是一套,因為創作是藝術,教學則是一門科學,二者的要求是不一樣的。近年來藝術院校里有一種不良傾向,就是老師多是藝術院校而不是藝術師范院校畢業的,愿意教什么就教什么,老師擅長什么就教什么,不是從學生的需要出發,對教學是不利的。我剛到天津美院時由于不是藝術師范類畢業生,就業余學教育學,學了兩年,還是很有用的,可以幫助你掌握科學的教育法則。
記者:中國花鳥畫藝術往往有著豐厚的文化內涵,一枝一葉都負載著畫家的情感與修養,沒有一定的文化素養恐怕也不能領悟中國畫藝術的真諦,您是一位學者型的畫家,能談談畫家的修養與其創作的內在關系嗎?
孫其峰:中國畫不是技術而是一門藝術,有的人把藝術和技術分不開。畫畫的有一部分專門搞技術:像殿堂彩畫一類,也能產生一定的藝術效果,畫畫離不開技術,但技術不能等于藝術,藝術需要有關的修養。現在我看到一些同志四十歲以前是畫得很好的,年齡大了就畫不上去了,我近年來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這里面有生理上的原因,但不是主要的原因,畫不上去的根本原因是修養的缺乏:文學、音樂、哲學、歷史等等多方面的修養,比方說中國畫藝術有很深厚的哲學內涵,畫畫的人懂點哲學就會抓到很多東西,中國畫中有許多充滿辯證色彩的矛盾統一:用墨的濃與淡、干與濕,用筆的中鋒側鋒、聚鋒散鋒、順鋒逆鋒,構圖的主與賓、虛與實,力度的大小、強弱等等,均相反相成,抓住了形而上的就可以觸類旁通,不知道這些就會限制畫家的創作視野。不僅僅是哲學,其他方面的修養也是這樣,比方畫《琵琶行》,沒有對原詩的深刻理解,肯定畫不深刻。青年時不注重修養的積累提高,老年就會有許多問題來找你。
記者:歸根結底,中國畫創作首先是一種藝術,它不僅需要畫家深厚的學養,還要有情感的注入,畫畫是畫人的精神人的情感,而不是對單純的客觀對應物的簡單描摹。
孫其峰:自然界的花鳥是一個純自然的東西,人是社會的人,自然要在花鳥畫中附加上一些東西,像人的思想、情感等等。比如八大畫的鳥眼睛就向上翻,代表了他冷眼看人世的情緒,這不是造化所為,而是人之所為。不管是文人的還是民間的藝術,都會有一定的思想情感融入其中,像民間的《喜鵲登梅》,也有一種情感與愿望融入其中。就是種花的人也會把自己的思想情感加入他所面對的自然之物,陶淵明為什么喜歡菊花?唐人為何喜愛牡丹?怕都不是對其外在表象的喜愛,而是融進了個人的情感思想。
記者:中國畫尤其是花鳥畫是一種有著深厚傳統負載的藝術,隨著世界文化藝術交流的日益頻繁,許多畫家已不再滿足于中國畫既有的表現形式,而是力圖進行國畫藝術的探索與創新,比如劉國松對國畫工具與創作手法的改革,許多人認為那已經偏離了國畫的本體,對此您有什么看法?
孫其峰:中國畫的變革是一種漸變,它沒有出現西方那種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的顛覆性變革,但你要是把齊白石的作品拿到宋朝,恐怕那時的人也會吃不消,也和我們看畢加索一樣。有一些人過去以為外國什么都好,像京劇,如果沒有外國人提出“梅蘭芳體系”,中國人可能現在還在貶京劇,這是可悲的。我自20世紀40年代以來也經歷了許多觀念,最早我也是保守派,后來特別是八十年代以后各種思潮紛紛登場,我也是慢慢才穩定了下來,我要自己支配自己的腦子。畫畫不知道傳統就好比有梯子上樓你不用偏要爬上去,這是愚蠢的。現在公開說不要傳統的人少了,但偷偷說的可能還有。我們不應該反對特技,反對的是用特技來代替人的藝術創造,不能把一些藝術工具的改革說得一文不值,也不能“捧殺”。我們的祖先剛開始用毛筆的時候那是特技,后來則成了常技,今天是特技,明天可能就成了傳統。從藝術的對外交流而言,也完全可以借鑒一些東西,吸收得好不好是個人的問題,喝牛奶的目標不是變成牛,而是強身健體,關鍵在于消化。
記者:能談談您現在的日常狀態嗎?
孫其峰:除了寫字畫畫,記筆記看書,寫點東西,我還經常去畫速寫,以前畫花鳥更多的依靠畫冊,是第二手資料,現在種花看花,會發現許多新的東西。教書出身的人習慣于有危機感,一有時間就往自己腦子里裝東西,和銀行存款一樣,存少了就取不出東西來。我沒有時間去干別的事情,有時畫一幅好畫,心里的滿足感是不可言表的。現在有一些畫家把畫畫當作謀利的手段,還不如去做買賣,走這樣的路也不可能畫好。也有的樂于找人寫文章自稱大師一類,我的學生也有蓋紀念館、展覽館的,許多年青人都干這種東西,山東也有,這種風氣并非自今日始,我認為此風實不可長。一個畫家只有淡泊名利、勤奮工作才能真正有所成,這是一個普遍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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