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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0-09-02 17:38:46 來源:中國雕塑家網
采訪者:林心如
林心如(以下簡稱林):您具有比較文學和藝術史的背景。請談談文學和當代藝術的關聯?
查爾斯•梅若威瑟(以下簡稱查):我認為長久以來,文學和藝術一直密切相關。例如前衛藝術、達達、1940年代由羅馬尼亞的伊述(Isadore Isou)創立的文字派(Lettrism)等,以及后來的概念藝術。我認為,從思想的精煉(condensation of thought)而言,藝術和詩很類似。從這個角度看這次參展的部分藝術家,關于「意義」的概念相當重要;明顯的例子是提勒斯(Imants Tillers)和諾蘭(Rose Nolan)的作品。
問:您如何游走在文學研究和藝術評論之間?
答:我愛好寫作、詩及文學。我覺得,我喜愛的作家創造出世界的影像。白朗秀(Maurice Blanchot)、希素(Hlne Cixous)等都是我的典范。我認為,寫關于藝術的文章是在文字和關于藝術家的種種之間創造出關聯。最終,我嘗試臻至這種地步:讓讀者覺得彷佛站在作品前,即使作品并不在那里。我認為,書寫藝術除了形容作品、從歷史上定位它、找出各種參考點之外,更是從那一點移開、起飛,尋求文字的精煉(condensation),平行于作品中影像的精煉;就像一條線,帶領我們到他方。我還認為寫作和策展是相近的。
問 相較于之前的14屆悉尼雙年展,您在今年的雙年展中嘗試帶入何種創新和擴展?
答 我希望在邀展的范圍上作更大的改變,并側重當下世界發生的事物。因此,我邀請一些以往未受注意的藝術家,或更特定而言,至今未被囊括在國際雙年展的藝術家。各雙年展向來將焦點集中在西歐和美國;我則想跨出去觀察其它藝術創作活躍的地區。于是,我前往傳統上被雙年展忽略的地區,如中亞、東歐、南歐等。歷史上,我覺得在某些情況,藝術實踐是比較新近的現象。我們或許能對這些特殊情況和可能性予以響應,像是針對近幾年部分崛起的黎巴嫩藝術家。印度近年的藝術活力也很旺盛。此外,我還希望擴張展場,不僅限于悉尼市內,以使更多市民和觀眾更容易接觸當代藝術。連續三個月的三場國際研討會也是為了和展覽平行、相呼應。所有這些都是意在改變典范(paradigm)、改變思考當代藝術的標準。
林:本展覽中大量呈現的來自第一世界以外國家或地區的藝術家,您認為其創作特色為何?
查:我不想概括而論。很難回答我們可能如何說明(frame)來自這些國家的創作者。精確地說,我希望持續強調特定城市的藝術家特性,而非以國作區分。我嘗試談論的是特定城市如貝魯特、新德里、莫斯科、貝爾格勒等地藝術的特定關注,那些對當地而言代表性的、特殊的元素,關于那些社會正在發生的變化之性質。我認為,或許因這些都會負荷頗重,人們在此更具體感受到日常生活的文化。許多來自其中的藝術家均親身經歷侵略、占領和壓迫,或是其家人曾有這種經驗,這將反映在他們的創作中。
林:是否可以說他們的創作呈現沖突和爭議的傾向?
查:我不確定所指的「沖突」為何。我認為,應該說他們的作品包含較多層次。
林:您是否認為,相對于第一世界,這些國家受限于某種知識階級(intellectual hierarchy);亦即,它們在受到檢視和批評時,是基于主要由第一世界建立的知識體系標準?
查:我并非在此將作品拆解、重組、詮釋,而是將作品移置(transpose)到另一個地方。從知識體系的說法,我認為最好的作品很可能構成我們能藉以了解世界的方法,我們能透過它而了解特定經驗。這樣的作品中,即含有知識體系的符碼。我認為「知識體系」在極致意義上應是「完整」的。我希望透過并置各地藝術家其議題相似的作品,而讓觀者更清晰看出各作品的差異,并對其概念有更清楚的了解。從中將產生出新的認知,這就是知識體系。
林:本次展出的藝術家中,60%為女性。您對她們的作品有何觀察?
查:這次展覽呈現的女性藝術家中,許多都對展覽處理的議題具有敏銳的意識,如貝爾格勒藝術家托蜜柯(Milica Tomic’)。在新南威爾斯藝術館的展出的一些女藝術家,如馮普東(Savanhdary Vongpoothorn)、黛柯瑪(Evelna Deicˇmane)、束芋(Tabaimo)及處理對象和記憶的禹順玉(U Sunok)等,我在其藝術實踐里看到某種纖細(delicacy)和她們在完成其所探索的事物之際呈現的脆弱(fragility);這是我想捕捉的。此外,亞琦莉札(Maria Isabel Gaudinez-Aquilizan)也和其它展場的女性藝術家作品有所呼應。
林:原住民藝術是澳洲當代藝術里重要的一部分。您如何界定這種藝術的當代性?
查:這次雙年展是關于在當代所創作的藝術?;蛟S有人會爭論,當代藝術應是指最晚近、創新和先進的。我并不這幺認為。這次展覽中,我并未納入網絡藝術或許多新媒體藝術,那些代表當代的事物中最新近的東西。對我而言,當代藝術更是關于正在發生的事,這就是當代性。以這次展出的原住民藝術家馬拉威利(Djambawa Marawili)為例,我認為他的作品在美學層面上極高程度作到某種精煉和表達(articulation),而其作品議題則是他所屬的民族特有的。這些議題也和部分其它藝術家相通,涉及土地、歷史。議題的共同性使我將他與其它藝術家的作品并置。
林:雖然這次雙年展呈現大量作品,您仍給予每件作品充分的空間,例如多數錄像作品均各占有獨立的空間。
查:所有作品都具有專屬的空間,因為我想讓觀者看清每件作品的完整性,而非將許多不同作品并列在同一面墻上,像是混合不同的東西。于是,觀眾實際上可以在不受打斷的狀態下觀看單件作品,或他們可以選擇游走在多件作品之間,最后再返回看之前的作品。
林:籌辦這樣龐大的展覽和活動,您在預算上是否遇到困難?
查:我想所有雙年展都會面臨預算的問題。當代藝術所需的經費并不低。其中,運輸作品是一大開銷。然而,我們得到運輸公司的慷慨贊助,使情況大有改觀。此外,我們邀請來自多國的藝術家,其中許多國家的政府不具有基本架構(infrastructural)的資助,像是巴基斯坦。于是我們必須自籌經費。這和西歐、美國的狀況不同。這對我和雙年展董事會是一大挑戰:如何實現這次雙年展想囊括更廣大的國際藝術家之企圖,并捕捉當下世界正在發生的事物?幸運地,我們努力建立合作關系,并得到許多回響和資助。
林:請談談與雙年展搭配的影展之規劃。
查:這項影展是由我和新南威爾斯藝術館的賀柏特(Robert Herbert)共同策劃。我們認為所選出的影片響應了關于「接觸」的議題,觀眾透過這些影片將更進一步了解展覽探討的議題。這些出色的影片以不同的方式處理今日看來重大的歷史時刻,嘗試理解事件的變化,并涉及事件和對事件的記憶之關系,如雷奈(Alain Resnais)的《廣島之戀》(Hiroshima Mon Amour)。馬蓋(Chris Marker)的《沒有太陽》(Sans Soleil)是關于二個地理上相距遙遠的端點,卻被認為可以并存,一如人類學者所謂的,同時在許多不同的時間里的存在。我希望影展和雙年展是一貫的,而能在錄像實踐和電影實踐之間建立互動。
林:您在2004年底走訪臺灣。請談談您對臺灣當代藝術的印象。
查:我很喜歡在那里看到的藝術創作,并對許多致力支持當代藝術的機構印象深刻,尤其在臺北。但也因為我是在這次雙年展研究計畫之初造訪臺灣,因此很難下定論。我邀請陳界仁參展;我發現他的《加工廠》深具力量,但已屢次在國際雙年展中呈現。于是我等待觀看他之后的作品《八德》。我對這件作品很滿意,并將它納入這次展覽。
林:將陳界仁的作品呈現在4A藝廊,是否有特定用意?
查:沒有。這次所有的展場都應該被視為平等,沒有高低之分;只是2/3碼頭、悉尼當代藝術館和新南威爾斯藝術館這些展場規模較大,因此展出較多藝術家。后二者向來設有經費,供作雙年展的場地;反觀雙年展單位本身,在展場方面并沒有充分的經費。這是個難題:我希望展覽是龐大的,并能結合其它單位,將展場散布在各個有意加入的機構。但我無意讓情況變成某些藝術家被安排在較差的空間。因此,必須加以形塑和調節。而像潔西(Emily Jacir)、艾兒-夏柯(Anas Al-Shaikh)等人出色的作品就被安排在國立藝術學院(National Art School),享譽國際的蒂恩(Tacita Dean)其作品則呈現在藝術空間(Artspace),證明了所有的展間和作品均被一視同仁。 (訪談進行于2006.06)
查爾斯•梅若威瑟(Charles Merewether)簡介:
長期于歐洲、拉丁美洲地區從事研究與教學,并曾任洛杉磯蓋提中心(Getty Center)研究員(1994-2004)。廣泛于歐、美、拉丁美洲、澳洲從事策展、藝評,他并曾任約翰尼斯堡雙年展、伊斯坦堡雙年展、圣保羅雙年展之顧問。其著作包括《Conditions of Uncertainty》,以及撰寫中的劫掠(looting)文化史之專書。他也是《Grand Street》期刊顧問、《Art Asia Pacific》和《Yishu》等刊物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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