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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汲平2010-09-03 10:32:10 來源:中國雕塑家網
采訪時間:2010年7月25日
采訪地點:宋莊藝術工廠區鹿林工作室
采訪人:張宗希 曹振偉
攝影:包克敏
整理:張宗希
宋莊多故事,鹿林更傳奇。
所以在24日下午開幕的時候,不僅有諸多藝術家、畫廊人員、各路媒體前來,更有鹿林圓明園時期的朋友到場,結果便是館內人員自愿犧牲采訪機會,約到第二天下午,我們一行三人頂著宋莊上空不溫不火卻赤裸裸的太陽前往其工作室。
來到這個據說“經歷歲月、年輪、神佑,20年長出的大人參”的工作室里,墻上卻不見一幅作品,看來鹿老師真的清零了,要閉關了,而要看他“在綜合材料方面多年研制秘方,繪畫技巧爐火純青,形成鹿式繪畫語言”的作品,最好還是去展覽現場了。
上上:鹿老師您好,這次在上上的展覽是中國當代抽象藝術網給您策劃嗎?
鹿林:不是,抽象藝術網是兩個朋友(于曉洋、朱雨澤)做的,他們在網上做過兩回展覽(中國抽象藝術網絡大展),但是還有個想法就是搞一個落地展,這個落地展一開始我也帶他們與其它美術館聯系過,當時也沒有肯定下來。后來你們館長(王中文館長),來做客,看到我這些畫,想做個個展。我說做個展可以,但是你晚來了一天,這些畫前一天都不屬我了,被一個荷蘭畫廊收藏了。在跟王館長談這個展覽細節的情況下,我就把于曉洋、朱雨澤(中國抽象藝術網絡大展策展人)關于抽象展的事情談了一下,也想把這個事情促成,因為它是一環套一環,我是比較欣賞在宋莊能跟大家做事情的人,不能說我談一個事情只為了我個人,如果把我的事情談好也能把大家的事情帶起來,這會更好。為什么一直談到圓明園精神,因為它有一個非常融洽的關系。
上上:在一個采訪中您曾說,圓明園毀了您,也成就了您,那么您覺得宋莊和它最大的區別在哪里?
鹿林:缺少精、氣、神。比如你看一個恐龍很大,它只是個化石而已,一只耗子很小,但它很鮮活。現在大家有點找不著北,找不著根,找不到一種藝術上的凝聚力。不能說來宋莊僅僅是為了賣畫,進入到那種段位就沒有意思。如果藝術家也這么功利的話,那么這個社會就沒救了,畫家應該是非常純粹的。為什么我前段提出要閉關,要清空,一定要保持一個藝術家的純粹性。藝術家的內核和精神何在,我覺得這是我們現在要談論的,不論是老的藝術家,還是年輕的藝術家都要共同面臨的問題。大家不能只是看到表面的一個市場文化,如果一個社會缺少一個精神指向的時候,特別是宋莊這樣的藝術家聚集區,沒有一個精神指向,對畫家將是滅頂的。畫家首先是拿作品說話,不能是一個禮拜畫畫,三個禮拜出去跑關系賣畫,這都不正常。那是畫廊應該做的。
上上:閉關跟宗教有關系嗎?
鹿林:作為畫家,你的工作室就是你的小廟,我來到宋莊,很多畫家到我這來說,老鹿,我是信佛的,我說你信佛,佛不信你,你把畫畫好了,就是信佛。你每畫一筆,就是敲一下木魚,這是最虔誠的。閉關是我內心的一種需要,是一種態度,是一種情懷。
上上:是一個階段不創作了,不接觸外界?
鹿林:是要創作了才閉關,把以前的清空,像一個電腦一樣,裝的東西越多,運行越慢,你還不清空它?越簡單越好,輕裝上陣,重新再來。這不是一種被動的行為,而一種積極主動的行為。說白一點,就是對自我的重新洗牌。
上上:有些畫家好像也很勤奮啊?
鹿林:勤奮不等于是動腦子,畫家不是動腦子的,很多畫家腦力勞動很嚴重。畫家要用心靈去畫,用一生的靈魂去畫。它不光是動腦子,想個招兒什么的,有些其實都屬于漫畫和設計范疇,它只是設計了一個圖式,和繪畫是無關的。繪畫這一塊,我認為作為個人的語言,它首先是不可復制的。從繪畫的本質和商業運作來說要具有不可復制性。不要把西方偶然的事情作為中國的必然,咱們的國情可不光這樣,工筆畫再規整,很難模仿,它有它的套路,它有它每個人用筆的方式。到我們這兒了就偷懶,把與畫畫無關的一些方法搬過來,平涂啊,找幾個學生,找個幻燈機一打,大家一塊畫,這個都很不正常,對藝術非常不嚴肅。搞音樂的假唱,起碼錄音的時候人家是自己真唱,畫家甚至還不如人家,個人連筆都不動,根本不是你畫的,也敢簽名說是你畫的,這個盤早該崩了。三年以前我就說,這樣搞非得毀了當代藝術,崩盤只是個時間問題。
上上:您對繪畫還是比較虔誠的?
鹿林:繪畫就是繪畫,又像另類的宗教,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畫家分三類,一類是用手畫,只能算是些能工巧匠,畫誰的象誰的,就是不會畫個人的,比如大芬村那些,另一類是用腦子畫,動腦勤于動手,想個招兒,畫三個眼睛,兩個鼻子,或把胳膊或腿弄大點,或大頭,或小頭,或大臉,或小臉……而真正的藝術家是用畢生的生命,用他的靈魂,用他的人格魅力,用他對大文化的使命感,完成他的一個完整的作品。他的作品,和他的生命是等同的,是連貫的。
上上:您早期的畫都是一些抽象水墨嗎?
鹿林:對。
上上:這次個展里面有一張畫特別不同,就是那一張最大的。
鹿林:那是當年我在圓明園時期賣的最好的一系列,它也延續了我水墨里的一些符號。當時德國波恩藝術基金會、博物館都收藏有我的作品,包括代理楊少斌、岳敏君的Schoeni畫廊也都找我簽約。
上上:他們感興趣的都是帶有牙齒、嘴唇那樣感覺的作品?
鹿林:當時有幾個原因,一個是抽象水墨還不被認可;再一個從我們去了圓明園,中國才有了畫家村這個概念,有了職業畫家這個名詞,官方的美協從此也有了對立面,有了在野的,完全靠著自己的繪畫生存的藝術家,而且我們這些人都是有很好的工作,有公司老板,也有美院老師,把這些優越的工作都去掉以后,到這里來甘于受苦、寂寞,以一種真正藝術家的生活方式存在,以前畫家都是吃官飯,拿工資,我們這批就是像野人一樣,回歸原始,但也還要考慮生存,當時的藏家都屬于像在大使館的這樣一些有西方文化背景的人,所以我就嘗試著把它轉到畫布上,而且主要是畫了抽象牙齒這一系列。
上上:是不是跟欲望有關?
鹿林:欲望,是這個社會現狀嘛。當時賣了很多畫,也幫了很多畫家。有批評家說我的作品艷俗,當時還沒有艷俗,我的作品很艷麗。后來就感覺不對,我不能進潮流,一個藝術家不要納入別人體系里去,你要保持一個很明確的個人體系,批評家越權威,越是藝術家更加牢固的籠子。
上上:要保持一個獨立的態度?
鹿林:必須要保持自己的獨立,有些朋友可能也知道我來北京是被某批評家的呼喚過來的,但是你可以讓我來北京,那是人和人的問題,但是我不可能進入你的體系之內,你的思想不能代表我的思想,我堅持我的想法。
上上:不少批評家都喜歡給畫家提一些很具體的意見。
鹿林:我在一些批評家家里看到這種現象,真正意義上的藝術家應該有人格上的獨立性。
采訪中有電話打來,有朋友要來。據說是某地的領導要送他一座青山呢,還有一剛到宋莊不久的藝術青年的拜訪,而這樣一位頗具傳奇性的藝術家,一兩個小時的采訪并不能挖掘其太多,略見一斑而已。還有他的談話方式,不時讓我們開懷而笑,比如談到他畢業之后,先把老師變成了老婆,談到一些人用腦過度:頭發都不長,瓢兒挺多的,當然我們也知道這兩者沒有必然聯系,何況那也是一種發型……,趁著預約的人還沒來,放下冷飲,又問一個問題,什么時候開始畫畫的,就用鹿老師對這個源頭問題的回答作為結束,且聽他娓娓道來:我畫畫比較早,我母親就教美術的,我爺爺、父親、叔叔都是干教育的。非常小就開始畫畫。一開始畫山水、花鳥這些國畫,真正走上當代藝術是從上中專開始,當時在青島上工藝美校。78年,青島美校文革遺風結束的比較晚,一邊上課一邊還在搞批斗呢。老師也不怎么管我們,我們那一代反而出現了不少有名氣的畫家。那個時候我畫的少,看書多,鄧麗君也進來了,搖滾也進來了,拿短波收聽澳洲臺、香港臺,主要是西方的哲學進來了,佛洛依德的尼采的黑格爾的,各種各樣的西方文化進來了。當時我們家每月給我十五塊錢,學校補貼五塊,還把菜票也換了,買成咸菜,就省點錢買書,看完以后再賣掉,再買新書,這樣就看了很多西方的文化,最后又看了很多中國的古代文化,佛學的,道學的,周易,八卦。我們那時候不像你們,現在網絡的東西很多,好像海綿已經滿了,我們那個時候感覺什么也沒有,像干海綿,什么東西一下子都吸進來了。我覺得畫是次要的,首先是內心的武裝,一種覺悟,當然看書的人也很多,主要是有沒有覺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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