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學時代相識,在繪畫的道路上一路走來,他們相互欣賞,相互支持。他們非常有默契,雖然在繪畫形態上有所不同,卻有著共同的藝術追求和藝術品格。
2013年8月,等待數天后,終于與兩位老師見面。韋紅燕和汪港清的工作室放著未完成的作品和成摞的書籍,除了這些就是繪畫用的筆墨。在這種簡單、樸素的環境下,二位有的是對藝術的虔誠追求和信仰。
采訪人物介紹:
汪港清,1986年畢業于北京師范學院美術系,獲學士學位。1999年畢業于中央美術學院壁畫系,獲碩士學位,現為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副教授。
韋紅燕,1989年畢業于北京師范學院美術系,獲碩士學位,現為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二位現在合帶汪港清、韋紅燕工作室培養工筆畫碩士研究生。
藝術中國:兩位老師能談談對方在自己心目中是怎樣的畫家嗎?
汪港清:我們是大學同學,互相比較了解。韋紅燕畫面的色彩感,和非現實主義因素非常具有個人特點。她是一位有著天生繪畫素質,非常感性的畫家。
韋紅燕:汪港清畫畫比較從容,對藝術有一種直覺,并且他的造型能力非常強。
藝術中國:您會介意伉儷畫家這樣的稱呼嗎?
韋紅燕:中國人自古講陰陽平衡,伉儷畫家更圓滿,可以相互滲透,這對藝術家來說其實是一種得天獨厚的優勢。我們可以站在各自的角度來審視對方的藝術創作,并且我們可以更沒有間隙。
汪港清:這種形式在藝術創作上加速度會更快。我們對對方都比較了解,在創作中可以互相幫助。
藝術中國:藝術家都是相對獨立的。兩位老師都是藝術家,如何處理獨立和依賴的關系?
汪港清:我的依賴性比較少,對別人的意見并不能馬上接受。必須在我創作中遇到這些問題,才會反思。我是相對獨立的,比較堅持自己。
韋紅燕:我相對包容和開放,可以站到他人的角度來審視自己。這種自我的審視我覺得相當重要。同時,汪港清對我也會有一定影響。他是一個優秀的藝術家,他的造型能力非常強,我非常欣賞他,因此他的意見對我非常重要。另外,他對我的肯定比較多。
藝術中國:兩位老師都從事教學工作,你們的教學理念是什么?
汪港清:我們現在的研究生教學合并為一個工作室。我們強調繪畫是有一定高度的,繪畫更重要的是讓人思考。
韋紅燕:首先,我們的畫室非常注意學習傳統,同時又非常的強調有時代性。我們認為繪畫的學習是一種立體的思維。既有深度,又有廣度的學習才能厚積薄發。
其次,我們重視每個學生的個性發展。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個性,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這就是一種生態。我們作為導師,就要敏銳的發現他的特征,和他發展的可能性。
另外,我們并不主張他們急功近利。在院校的學生參加展覽很容易拿到一個獎項。造型能力好的學生,捕捉一個社會現象就會得獎,但是這樣的獎項,我們并不鼓勵。我們的學生還是要追求一種不平庸。雖然他們的技法可能還不成熟,但是他們作品從藝術上和思想上是正確的。這種道路方向的選擇是正確的。
藝術中國:這幾年的畢業展會看到學生作品抄襲和雷同的現象非常多。兩位老師對這個問題有什么看法?
韋紅燕:我們并不否定有些學生確實是一種借鑒,并不是抄襲,借用一些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形成自己合理的關系。但是有些學生并不是這種狀態。我覺得抄襲首先是自己沒有思想。另外院校教學也有很大的責任。
藝術中國:在今天的藝術教育中,往往重視對藝術技巧的塑造,忽略了對人的塑造,兩位老師怎么看這個問題?我們應該傳承給學生什么?
汪港清:我們畫室非常關注學生的品格,其中包括學生的人格、習慣。技巧再高,再有繪畫能力和繪畫技巧,你的格調、作品的取向不好一樣被否定。做藝術一定要有藝術的高度。有了藝術高度,手達不到可以去追求。
韋紅燕:我覺得畫畫首先是做人。我們的教育是為了育人。繪畫是一種教育和文化,并不是一個傾倒垃圾的窗口。作為一個文化人,可以對社會的問題站出來給予批評。但是要站在一個正面的、向善的、崇高的角度來談你對人性的看法。如果你是一個品格高的人,那么你就會認真的對待這門學問,就會反思。藝術是一種境界的體現。不管藝術的形式是怎樣的,藝術的靈魂應該是高的,應該是好的。
作為一個教師,最應該傳授給學生的是一個好的人格。在面對學生時,首先要讓學生知道老師的價值觀,并且要用這種好的價值觀來影響學生。
藝術中國:中國自古非常重視藝術家的人格修養。中國的傳統是將做人和作品放在一起來看。
汪港清:對,中國一直有這樣的傳統。蔡京的字寫的非常好看,但是就因為做人的問題,使自己的作品沒有得到廣泛的認知。
藝術中國:工筆畫作為中國傳統的重要遺產,您認為工筆畫是否有跟隨時代發展、表現當代審美的空間?您認為工筆畫發展存在的問題是什么?
汪港清:工筆畫近年來發展勢頭比較高。我個人認為,工筆畫發展要比水墨畫空間更廣,工筆畫有色彩語言,工筆畫“工”的程度可細可寬,所以我覺得工筆畫更能和當代相結合。
我和韋老師都比較強調中國工筆畫的傳承。這種傳承并不是簡單的形象和技法,而是一種精神氣質。當然我們也要求學生跟現代相結合,要創作他們這個時代的東西。在這樣創作的背后,無論深淺,都要有中國傳統文化。吸收一切可以吸收的東西,并且在吸收之后一定要和中國傳統文化鏈接起來。
韋紅燕:現在工筆畫看起來很繁榮,但是在這種繁榮的背后會有一些問題。我認為現在的問題是單一化。在面對傳統繼承的問題上,如果一個時期只有一種傳承是不對的。如果我們站在一個文化自覺的角度上尋找中國工筆畫的發展空間,那么我們應該回歸對傳統的研究。
首先,在技法、形式上,現在的工筆畫面貌很單一。只有一種傳承,甚至是當代某一個名人的傳承,這個特別可笑。我們現在對傳統的研究更多的放在技法上,其實這些技法附著在什么樣的視覺形態上才是更為重要的。比如中國繪畫的空間觀是什么樣的?是二維,二維半,四維,還是二維加四維?比如東晉時期顧愷之的《洛神賦》,對船蓋的描繪是多視角的,卻能夠做到在整體上非常協調,這是典型的中國藝術家的描繪方式。現在人對于中國傳統繪畫的研究僅僅是一個點,甚至是用中國的線條來構造西方的造型體系。
其次,在題材上過多的偏重于現實主義題材。其實中國人的思維從來就不是寫實的,是特浪漫的、詩意的,特別有意境的,但是現在的作品仿佛是越現實越好。
另外,在表達方式上過于單一,并且空間非常狹小。在一場災難的面前,有的藝術家表達對死亡的恐懼,有的表達人和自然的關系,有的表達對救災人員的感謝,這些表達應該都是被接納的。人的思想是人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如果拒絕不同表達,拒絕不同的角度,否定人的思想性那就不能稱為文明。如果沒有站在一個文化的高度上去看待文化,這是很失敗的。
藝術中國:能談談今后兩位的創作計劃、創作重點嗎?
汪港清:我在2004年左右就開始進行少年和水系類作品的創作。這個題材可能還要延續一段時間。另外我們兩個人一直想要合作一些大的創作題材。可能是一些傳說,經典故事,長的詩篇。
韋紅燕:我的創作一直傾向于思考。這種思考并不是對某一個社會,某一個時間的思考,而是對欲望、誘惑這種人性的思考,這種思考我會一直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