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22歲的青年邂逅了少女貝拉,那一刻,他意識到,這是命運對他的恩賜:“她的沉默,她的眼睛,一切都是我的。她了解過去的我、現(xiàn)在的我,甚至未來的我。”那一次初識,他就決意執(zhí)手契闊。
她是富家女,瞞著對貧窮畫家滿懷不屑與質(zhì)疑的家人,每天到畫室來看他,為拮據(jù)的他送去豐富的食物和畫畫的材料。“只要一打開窗,她就出現(xiàn)在這兒,帶來了碧空、愛情與鮮花。”熱氣騰騰的美食、充滿愛意的戀人,幸福的旋風迅即裹卷去畫家心頭的失意。
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里不如你。
6年后的7月7日,是他28歲的生日。青年忘記了自己的生日,貝拉卻在那天大清早去市郊采花,換上過節(jié)穿的長裙,再帶上食物,不顧一路的流言蜚語飛奔到青年的住處,只為讓他聞聞泥土的芬芳。
他懷著溫柔的心情畫下這一幕,桌上是待切的面包和水果沙拉,他漂浮在空中和心愛的姑娘甜蜜擁吻。愛,大概真的能讓人飛起來吧。
幾天后,他和貝拉結(jié)婚了。以后每逢他的生日,當貝拉用花朵或各種五彩繽紛的東西裝飾兩人的房間時,他都會叫她保持固定姿勢,以便為她畫像。
這些結(jié)婚周年畫作成為他最動人的作品。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貝拉是他多彩的夢、他的繆斯,是啟發(fā)他創(chuàng)作最重要的靈感源泉。《貝拉肖像》、《愛人與半個月亮》、《愛人》、《嬰兒的誕生》,還有四張《戀人》系列畫以《獻給我的妻子》這一總標題合并成組畫,永傳于世。他倆如深海中的游魚,如藍空中的飛鳥,在愛情中飛了起來。
他視愛為一切的開端、創(chuàng)作的原動力以及生存的最大慰藉,他把戀人之間的思慕之情,用視覺方式詮釋無遺。他強調(diào)五彩繽紛的愛,而不再只是五光十色的絢麗。他說,五彩繽紛的愛不帶理論性的色調(diào)也并不是空想。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他和貝拉從一見鐘情到長相廝守,與眾多著名的畫家相比,他們的愛情與婚姻可謂難得的美滿。而在失去貝拉的日子里,他悲痛欲絕,曾經(jīng)有幾年時間痛苦得無法作畫。最終,他從痛苦中走出,因為他找到了飛翔的另一種方式,在畫布里,一個人堅持著這種靈魂的雙人舞,永不疲倦。
貝拉去世后,他畫了大量的畫來悼念貝拉,還將貝拉的散文集《點燃之光》出版,貝拉的文筆并不出色,但在他眼里:“她怎么生活、怎么愛,就怎么寫……她的遣詞造句像是畫布上的一抹色彩。”
那個青年畫家叫馬克·夏加爾,那幅描繪28歲生日場景的畫便是著名的《生日》,而有些人更喜歡叫它《懸浮在空中的吻》。
誠如人說,那些飛翔在空中的一對對戀人是夏加爾對西方繪畫界所做出的最可愛的貢獻,是基督教中那些偉大的漂浮意象、耶穌升天和圣母升天的世俗版本,它們?nèi)珞暗囊挂鳎p輕撥擊著我們業(yè)已麻木的情感之弦,堅定我們的心意,讓我們相信,愛和生命,原本如此美麗和莊嚴。
從22歲與夏加爾相識,到57歲去世,美麗的貝拉總是牽著夏加爾的手,在天空和大地間飛翔。
愛,讓這個天才飛越塵世的晦暗與沉重,進入到另一個姹紫嫣紅的世界。
愛,是夏加爾最好的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