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些畫家,作品經營的不錯,逐漸抖了起來。有的也學著企業家的樣子出門帶著女秘書,有的還不止帶一個。一次在山東看到一個號稱北京某畫院院長(這個院其實就他一個人)的“畫家”,帶著兩個十八九歲土里土氣的女孩,一開始不知道他倆是干啥的,后來才知道是女秘書,一個山東的,一個河南的,看樣子文化水平也就小學畢業,讓人感到很可笑。不知道這些畫家為什么這么干?身邊包兩個女人顯得很有氣派?顯你很有錢?說明你畫賣得好?這種即麻煩又俗的事不應是畫家該干的。因為我們究竟不是商人。
愛美,愛漂亮女人,這是人性之常情自古叱咤風云的大英雄尚且如此,何況是那些感情豐富心底細膩情商絕高的藝術之人。但愛美亦應有“道”。不可跟風,不可胡為,無節制的瞎風流便為“滛”,滛一般沒有啥好結果。
古之風流文人,名氣最大者莫過于唐伯虎,他經常混跡煙花柳巷于伶人為伍,還畫春宮畫賣錢。他的狂放不羈,玩世不恭的無形作為使他僅僅活了五十四歲。
蘇州有一位與唐伯虎年歲相同的畫家,他是繼沈周之后“吳門畫派”的領袖人物,明四家之一的文徵明,不論是當時還是后世,他的書法和繪畫的影響都要大于唐伯虎。他善畫山水、花鳥、人物,以山水為最精。他的畫風細謹沉穩,文雅秀逸,中年后兼具粗放勁健,水墨淋漓。他曾被薦試吏部,授翰林待招,四年后因不喜與俗僚為伍辭官回歸,在蘇州筑室曰“玉罄山房”,已書畫生活終其一生。
在明四家中,文徵明與唐伯虎二人不單同年同住蘇州,同以書畫揚名,而且還是總角之交,友情很深。但二人的性情卻大不一樣,唐伯虎不拘小節,狂放不羈,玩世不恭,文徵明則舉止端重,審行慎言。
文徵明一向認為“人品不高,用墨無法”。平時很注重砥礪品行,他對唐伯虎玩世不恭的行徑很不滿意,常常規勸他不要一味頹唐。唐伯虎被文徵明絮叨的心煩,便和祝枝山合謀,一同邀請文徵明去逛西湖。三人來到杏春橋,登上一艘早就停在那里的畫舫,一面指點湖光山色,一面淺酌細飲。畫舫蕩到湖心后,唐伯虎向后舫招招手,只見簾子掀處三個“淡白梨花面,輕盈楊柳腰”的歌妓走出來,其中一個姿色最美的緊挨著文徵明坐下來,要和他對酌,文徵明被突如其來的情況驚住了,不知所措。他忽然發現唐伯虎和祝枝山在一旁竊笑,于是恍然大悟,這是唐、祝合謀的惡作劇。他立即起身,喊叫船家靠岸,船家早就被唐伯虎囑咐過,哪里肯聽他的。文徵明無奈憋著氣央求唐伯虎,吩咐船家把船靠岸,讓他下去。唐祝二人笑著連連擺手,讓歌妓死纏著文徵明挽留他。文徵明氣得渾身發抖,撩起袍角就要往湖里跳,幸虧唐伯虎眼快,一把抱住了他。唐祝二人見文徵明動了真氣,只得叫船家靠岸,文徵明下船后拂袖而去,如果不是唐伯虎后來再三向他賠禮道歉,兩人會就此絕交。不要說狎妓這類事文徵明不會做,連白白受人饋贈,也從不為之。他三十歲時,父親在溫州任上忽患重病,待他趕去,父親已去世三天。文林雖然是太守,可是他為官清廉,死后沒有留下多少財產,當地土紳籌集了一筆數目不少的錢作為喪議送給文徵明,實則周濟他,文徵明執意不收,人們被他這種不受千金的品行所感動,修了一座“卻金亭”來紀念此事。
文徵明的詩書畫都名重一時。求他作畫的“接踵于道”、“戶履常滿”、“濂素山積”、“喧溢里門”他賣畫有“三不應”即不賣給“宗潘、中貴、外國”。用如今的眼光看文徵明,的確是迂腐的可以。但我到認為他憨厚可愛。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做人標準和原則,應該堅持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為什么非要和別人一樣?有人會說:“你煙也不抽,酒也不喝,你還是男人嗎?”我覺得是不是男人不能看外表這層皮,更重要的是你做事是不是男子漢所為。
文徵明是一位長壽的畫家,活了整整九十歲,在那個年代當是鳳毛麟角了。他的子侄孫輩也都大多有所成,承其衣缽的人甚多,見于著錄的就有三十多人。文徵明弟子及傳其畫派者,不下二三十人,其中錢谷、陸師道、張堯、陳淳等人,皆為當世之名家。“吳門畫派”自文徵明之后,實際完全成了文家的天下。
自古以來人們認為人品和畫品是相互關聯的。人們推崇、喜愛文徵明的畫,固然是折服他的藝術造詣,但亦出于對他人品的敬重。清代松年在《頤園論畫》中說道:“書畫認人重,信不誣也。歷代代書畫者宋之蔡京、秦檜,明之嚴嵩,爵位尊崇,書法文學皆臻高品,何以后人吐棄之,淹沒不傳?實因其人大節已虧,其余更一錢不值矣。”蔡京、秦檜、嚴嵩的字頗佳,可無人珍藏,而諸葛亮的《出師表》及岳飛的書法都受到世人的珍重,正是這個道理。清代王昱說:“字畫者貴在立品,立品之人于筆墨外,自有一種正大光明之慨!”
如今的社會,不少畫家把商業意識放到藝術前頭,人品畫品之概念自然也棄之如敝履。為了即得利益,不從藝術本身下功夫而把功夫用在了藝術之外。拉幫結伙,投機取巧。騙得的銀子自然來去容易,該干的便都干了,不該干的也都干了。風風光光,熱熱鬧鬧。讓那些崇信藝術道德的“書呆子”們,自然無話可說。
你風光你的,我們畫我們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