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知一道更大的溝坎在等著他,那就是畫價。買家雖然認可了教授的畫可不認可他的價,馬四如同巧咀的媒婆來回說合打著圓場。什么"這兒人工資不高啦","掙八百會拿出六百買畫啦","賣了還可再去畫啦"教授心里很揪結,心想:這不是擠兌人吆?要不是急等用錢孫子才想賣!我畫張畫容易嗎?跟你們也說不清,俗話說:三九天喝冰水冷暖自知。畫價不及教授心里價位的十分之一,教授臉漲得通紅,心里在滴滴流血,價兒下來了,畫賣出去不少......
一個來買畫的甘老板拿了一張劉奎齡的畫讓教授鑒定。畫徐徐展開:一幅水平低劣開門見山的假畫。教授少年時與劉老先生認識,雖未拜師可走得很近,故對劉奎齡的畫法頗有研究。教授是個直性子,將看假的理由一股腦說出來。熙攘的畫廊一片靜音,"你確定這,這是假畫?"這可是我花八萬元錢買的呀!" "真的后面得加個零。"買畫的老板臉色由紅轉白,"咳!"了一聲跥腳轉身而去,馬四趕緊追出門。過后馬老板一勁埋怨教授:"您也太實在啦!" "難道讓我撒謊不成?" "本來他要買您四張四尺整紙的畫,這可好讓您氣走了。" "那我能又再么辦?"教授很無奈,沉了一會馬四說:"你也別怪甘老板生氣,他本想在大廳廣眾亮亮寶貝,你一說破畫便窩手里啦,我要是你我便會說:畫初看錯呀,抽空我給你仔細瞅,等到無人的時侯再告訴他趕快出手。" "讓他去騙別人?" "他騙誰咱管不了那么多,生意不能飛了不是?"教授無言,心里雖不服氣可也不得不佩服馬四的多智與圓滑。
晚上承包商蘇老板請朱教授與馬四吃飯并叫來開發區譚區長坐陪,馬四格外興奮,予感大生意要來了。果然酒足飯飽之后蘇老板便邀區長去看畫。區長相中了兩幅斗方和兩幅六尺的大畫。蘇老板同馬四談好價錢,將包好的畫交給區長然后打發司機將區長送回家去。蘇老板從皮包里點出五萬塊錢放到茶桌上,馬四剛要伸手收錢,蘇老板又將手復到錢上。"我有個小小的請求,望教授答應......。"教授吱唔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馬四將教授拉到一旁做工作,教授無奈白送一幅給蘇老板。
轉天一早教授來到畫廊,里面很清靜,隱約聽見馬四在經理室與人說話,教授便坐在經理室門口的茶坐上喝茶,屋里聲音漸大,原來是譚區長來退畫,理由有二:一是賣的價錢比給別人的貴,二是畫兒有的地方畫得不到位......馬四起誓發愿絕對是不二價,并保證當面對質,希望區長不要質疑教授的藝術水準,何況畫又是自己挑的?如此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最后馬老板說:"即便退畫,錢也不該給你呀,應該退給蘇老板?""都一樣無關緊要!"......教授在外面越聽越氣,尤其聽到"畫得不到位,"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傷害,士可殺不可辱!教授一步跨到屋里......
區長拿了錢滿意地走了。馬四鐵青了臉扭到一邊兒。"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朱教授哇,真不知說您啥好,這事兒您瞎參和甚呢?"
"即然他不懂畫,不識貨咱何必強求他?" "您真是書呆子,這跟懂不懂畫毫無關系,這叫受賄洗錢!明白嗎?" 教授晃然大悟。
縣委王書記非常喜歡朱教授的畫,買了幾幅并且帶領全家請教授赴晚宴。飯桌上二人聊得很投機,教授心里很是感動。想起區長再比縣長,都是當領導的怎么差距這么大呢?真有心告區長一狀?可吉兇難料,心想正走著背字兒呢還是省些心吧......想著教授把要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