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廣東省博物館、河南博物院主辦,廣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南越王博物院支持的“熠熠其輝:夏商周禮樂文化展”在廣東省博物館開展。本次展覽匯集4家文博單位的253件展品,其中珍貴文物占比超過80%,向觀眾展示璀璨的中原禮樂文化。
該展覽分為“引言”“禮樂初成”“禮樂之隆”“禮樂演續”四部分。“引言”通過展示新石器時代至春秋戰國時期的玉禮器,展現新石器時代神權主導、夏商軍事王權主導、西周制禮作樂等級分明及東周禮樂革新的階段性特征;“禮樂初成”部分從禮制起源的“飲食說”和“祭祀說”切入,展示夏商陶禮器、青銅禮器“唯祀與戎”的特征及其思想淵源;“禮樂之隆”部分講述西周在商禮基礎上對“援德入禮”“敬天保民”等核心理念的突破,以及周禮構建的“禮樂刑政”制度在器物層面的體現,并以嶺南禮器群展現中原禮樂文化對嶺南的浸潤;“禮樂演續”部分展示東周社會變革背景下禮樂文化的演變與延續,彼時,列鼎、樂懸、沃盥禮等開創于西周的禮儀制度得以沿用并部分革新,莊重的禮器亦蛻變出清新活潑的人文氣息。
策展人、廣東省博物館藏品管理部工作人員徐晶晶表示,本次展覽深植文化強國戰略與中華文明探源工程的雙重語境,聚焦禮樂文化這一中華文明核心基因,以禮制發現為線索,通過青銅器、玉石器等各類禮器具現化夏商周三代禮制的產生、發展及輻射擴散。
地域合作是本次展覽的重要基石。當珠江流域的青銅鐘鼎、牙璋、大口尊與黃河流域的青銅列鼎、青玉璧、青玉璜并置時,說明早在3000年多前,嶺南已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的重要板塊。“面對抽象的禮樂文化,策展團隊通過考古出土器物實證禮樂制度的發展變遷與核心特征,借助數字科技再現禮樂精神內核。”徐晶晶說。
千百年來,中華禮樂文化秉承“周雖舊邦,其命維新”的變革精神,綿延不絕。“熠熠其輝:夏商周禮樂文化展”以夏商周禮器為載體,回溯中華禮樂文化從神本到人本、從宗教性到社會性的偉大轉型。展覽聚焦夏商周三代玉石器、青銅器和陶瓷器等禮器中包含的禮制因素,致力于探索中華早期文明,尤其是禮樂文化的發展歷程。同時,展示廣東出土的商周時期重要禮器群,闡釋嶺南與中原的文化關聯,展現嶺南地區中國化進程的關鍵環節。觀眾李女士表示,中國是“禮儀之邦”,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禮儀已經簡化甚至湮滅。這個展覽從祭祀的器皿出發,以點帶面,系統展示了兩千年來的禮儀文化,讓觀眾感受到中國文化的源遠流長,看到了“禮儀之邦”的傳承。
這次展覽展出了不少精美珍貴的禮器,王子午鼎、倗浴缶等文物首次在廣州展出。王子午鼎外觀磅礴大氣又不失精致,被譽為“鼎中翹楚”。徐晶晶介紹,其主人王子午,又名子庚,是楚莊王之子、楚康王時期的令尹。王子午鼎平底束腰的外觀造型,充分體現了楚王“好細腰”的特殊審美。王子午鼎有確切的人名與地名,代表了春秋楚國青銅器的風貌,也是研究楚文化的標準器。這件精美的文物器身滿飾半浮雕蟠龍紋、竊曲紋和云紋,給觀眾成女士留下了深刻印象。“最特別的是器壁內側鑄鳥篆銘文14行84字。這是我第一次欣賞鳥篆銘文,字體纖秀雋美,為了解楚國歷史和書法提供了極為寶貴的實物資料。”她說。
讓來自廣州美術學院的劉同學印象深刻的是古人“洗澡神器”——倗浴缶。這個春秋時期的青銅水器體型龐大而精致。楚人沐浴不僅講究容器,流程也復雜:或用燒燙的卵石投入鑒內涼水中,等水熱后,用壺、缶盛水,灑在身上淋浴;或預先燒一大鼎燙水,用壺盛涼水,缶盛熱水倒在鑒中調溫,然后澆在身上淋浴。“對古人來說,洗澡真是一樁人生大事!”她說。
本次展覽中,主辦方精心制作了開篇動畫,展示夏商周三代“唯祀與戎”“宅茲中國”的整體面貌,用高清動態視頻還原車馬器各個部位的精妙構造,用多媒體交互展示將青銅器上的“燕樂”“射禮”“蒐禮”“水陸攻戰”等禮儀場景轉化為可視、可感的沉浸式體驗。這些數字技術的融入,多維度提升了觀眾的參與感,讓千年禮樂文化突破時空界限,煥發時代活力。
策展人語
與常見的青銅器主題展覽相比,本次展覽最重要的突破在于跳出了“器物本位”的策展思路,不再只著眼于器物的鑄造工藝或藝術特征,而是以禮制演進為線索,使展出的器物成為制度具象化、思想可視化樣本,從而揭示了禮器背后的文明傳承與創新歷程。比如,以青銅器紋飾風格的演變來實證抽象的“援德入禮”,以敔簋、虢季盨等的相關故事來闡釋西周的爵位制度、姓氏制度,以鄭國祭祀坑出土編鐘的出色音樂性能來印證東周時期禮樂的革新。
本次展覽的一大亮點便是敘事結構以及引言部分形成用玉禮器構建的禮樂文化時空切片,以禮樂文化的形成、鼎盛與演變延續為核心脈絡。新石器時代的玉琮代表神權禮制,夏商時期的牙璋和有領環代表軍事王權,西周的大玉戈代表等級秩序,東周時期的玉璜玉龍佩代表禮樂革新——這種以玉器作為禮制特征的測序標本,闡釋了禮制從神本到人文的變化脈絡。
在禮制發展的主線索中,首次將廣東出土商周禮器群納入中原禮樂文化脈絡,以中原風格的青銅、玉石等禮器,佐證嶺南與中原王朝的文化關聯,扭轉了大眾一直以來認為嶺南是“化外之地”的偏頗認知,實證了早在商周時期,禮樂文明已浸潤嶺南之地,凝聚多元族群成為文明共同體。
(徐晶晶)